建超這個人好壞先不論,但他講義氣絕對是真的!老同學交代的事情,他不僅要辦,而且還得辦好;尤其他和大江的關係不錯,就是說破大天,他也得把這個「禿子」給揪出來!
他聯繫了幾個自己信得過的混混,然後又通過這些人,發動下面整日在街上遊盪,又沒有什麼案底的小混混,對整個新興鎮展開地毯式的排查。且那個二禿子的相貌特徵都很有特點,按道理來說,查到這個人並不難。
可一連兩天過去了,手下的人卻沒有任何好消息傳來。這使得建超有些著急,牛皮都吹出去了,這事兒要是辦不成,他的面子還往哪兒放?
高原和大江也很著急,這二禿子是辦挺余滄海的關鍵人物,只有做實了這種犯罪證據,才能把於蒼泉一家重判。
大江的催促讓建超徹夜難眠,他索性起床下樓,去麻將館裡泡茶喝。一邊喝著茶,他的眼睛就觀望著麻將館裡的人。而且建超急得都有些魔怔了,看誰都像二禿子。可偏偏這些人都有頭髮,他總不能揪一個出來,把人家的頭髮颳了,送給高原交差吧?
煩躁的審視中,他忽然看到有個人的左臉上,似乎是有道疤,可這個人不僅有頭髮,而且還梳得一絲不苟。建超自己腦門上還有道疤呢,不能說誰臉上有疤,就指認對方是兇手吧?!而且麻將館開門迎客,若是真鬧了誤會,也影響自家的生意。
那晚,建超就這麼錯過了眼前的二禿子。倒是於老三扛住了警察的審問,在拘滿了24小時後,又生龍活虎地出來了。
於老三咽不下這口氣,況且自己的哥哥,因為不明原因被警察帶走,到現在也沒個信兒。他知道這一切,都是高原在背後搞的鬼;尤其現在於家人人自危,在村裡活像過街的老鼠。
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,大哥雖然進去了,可我於老三還在!」他必須要在村裡立威,穩住村西的人心。而以於老三的智商,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,他也只是扛著棍子,在村裡高聲唾罵。罵高原在警察面前污衊他,罵高原害他被拘留了兩天兩夜,以此來挽回老於家的顏面。
大江氣不過,直接打開村裡的大喇叭,跟於老三展開對罵,這倒是搞得於老三猝不及防。他的肉嗓子,又怎敵得過那電線杆上的擴音設備?大江還在大喇叭里直接說:「於老三,你要是不服,可以直接來村委找我單挑,看老子不把你的屎給打出來!」
於老三雖橫,但他還真不敢惹大江。就大江那狗熊般的身材,碗口大的拳頭,這要是一拳砸到他身上,估計自己得在床上躺一周。本來於老三想立威,結果愣是被大江給懟得沒了脾氣!
高原相對和善,坐在村委里笑著勸道:「大江,拿村委的喇叭罵人,不太好吧?!咱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,秋後的螞蚱,他蹦躂不了幾天了。」
「賤人必須得用賤辦法來治,這樣的王八羔子就不能慣著!」大江罵完以後,於老三還真的老實了不少。畢竟他罵人,就周圍的人能聽見;而大江罵他,全村都能聽見。
時間一直到了晚上,建超還是沒能得到二禿子的消息。這兩天他熬夜也困了,索性就去樓上睡了個安穩覺。
可到了下半夜的時候,母親卻著急忙慌跑上來說:「超兒,你快先去看看,有人在麻將館裡打起來了!」
二禿子的手法雖然高超,可他總出老千,難免不會引起周圍人的懷疑。常打牌的人,哪兒有總贏錢的?而且常在河邊走,又哪兒有不濕鞋的?
二禿子確實被人盯上了,他出老千換牌的時候,硬是被人抓了個正著。深夜來打牌的人,又有幾個是善茬?這種出老千的人,更是麻將館所不能容忍的。
於是牌桌上的三人,就跟二禿子廝打了起來。這一打不要緊,他的耳套先是被人給揪掉了。建超忙著想上去勸架,他甚至都還沒注意到對方那尖尖的耳朵。
可隨著戰況的膠灼,有人去薅對方頭髮的時候,直接把二禿子的假髮也給揪了下來!
這讓建超當場就愣住了!大光頭、尖耳朵、左臉有刀疤,可不就是高原要找的人?而且這人在自己眼前,已經晃悠三天了,可自己卻渾然不覺,愣是被這王八蛋給耍得團團轉!
不等建超開口,二禿子就忙說:「錢全給你們,本錢也給你們,我不玩兒了總行了吧?!」
正常打牌出老千,你只要把錢還回去,把本金作為補償,倒也沒人揪著不放。那三人鬆開了二禿子,可建超又怎麼可能放過他?
「黃叔、劉哥,那個禿子就是咱要抓的人!趕緊組織人把他給摁住,這王八蛋是個罪犯!」此話一出,麻將館裡頓時有七八個人站了起來。
那一刻,二禿子的魂兒都嚇飛了!昨天晌午於老三還來電話,不是說沒事了嗎?這怎麼在鎮上的麻將館裡,卻有人要抓捕自己?
不管那麼多了,還是先跑吧!二禿子別的不行,那拔腿就跑的速度還是挺快的。而且他沒有往大路上跑,而是往農田裡躥。
建超的人也不是吃素的,硬是死咬在二禿子身後不放。建超一邊跟著眾人追,一邊把電話打給大江說:「人找到了,他正在往虎頭橋的方向逃竄!」
大江一個鯉魚打挺躥起來,套上鞋襪和外套,趕緊又通知高原,兩人三分鐘就竄進車裡,踩著油門便朝虎頭橋的方向奔去。
一邊行駛,高原又打電話叫王偉叔組織村民,到虎頭橋一帶堵截二禿子。接著他又打電話報警,說當初炸自己家房子的兇手找到了,正往虎頭橋一帶逃竄。
此時此刻,擺在二禿子面前的就是天羅地網!當年高原被他在地里追逃的有多狼狽,二禿子現在就有多絕望!
他咧著大嘴在田裡沒命地奔逃,可後面的人卻死盯著他不放。那一束束手電筒的光線,令他如芒在背;那得意的叫罵聲,宛如獵人手裡的槍聲;而自己活像是一隻兔子,正在被一群年輕的猛虎追趕。
他上歲數了,再也沒有年輕時的那種精力了!他的心臟開始傳來疼痛,他的呼吸開始變得紊亂,死神的鐮刀似乎就飄蕩在他的頭頂。二禿子頭皮發麻、滿眼血絲,那種絕望和無助,正生生撕裂他求生的希望。
再往前就是虎頭橋,只要過了橋,西面就是一大片濃密的松樹林。進了樹林以後,朝南就是大山,那就是他活著的希望。
跑吧,拚命地跑!跑贏了就是新生,跑不贏就是煉獄。
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,卻又各不相同。因為大江和高原,已經切斷了他的希望。
當二禿子躥出田地,終於快跑到橋頭時,那裡竟然停著一輛車,車的大燈照得他睜不開眼。
而高原和大江,正一人手握一隻鐵板手,在這裡等著他呢!
高原已不再是曾經的高原,他料定二禿子必會借道橋後的松樹林,朝著大山裡逃竄。所以他和大江守株待兔,早已恭候多時了!